摘 要：在全球化日益深入的背景下，次国家政府越来越多地参与到国际合作中。中美建交35年来，美国次国家政府受到中国市场吸引和促进本地经济增长和就业的双重驱动，通过地方领导人访华、友好省州和友好城市、建立专门对华事务机构等多种渠道与中国地方在经贸、科技、人文、教育等广泛领域开展了积极而富有成效的交流与合作。近年来，中美次国家政府交往日益受到高层政府的重视，出现了中美省州长论坛、中美城市经济合作会议等一些新的合作机制，拥有广阔的发展前景。

关键词：次国家政府；美国；对华交往

“次国家政府”（sub-national governments） 是指“那些只在一国局部领土上行使管辖权的政府，即所有在中央政府以下的各级政府。它包括了单一制国家中的各级地方政府（local governments）、联邦制国家中的联邦成员单位以及州省以下的各级地方政府”。20世纪70年代以来，以科技和经济为先导的全球化加强了国际行为体间在经济上、政治上的相互依存和互动关系，全球化进程的推进及全球性问题的产生突破了民族国家的视野和界限，将治理的范围扩展至国际、跨国或全球领域，形成全球治理。这在某种程度上削弱了国家政府的作用，使得次国家政府在全球治理所形成的多中心秩序格局中作为一个主体被推向全球化的浪潮中。而在国家内部，为应对全球化发展所带来的复杂问题，发挥次国家政府的优势也是现代社会的一个重要发展趋势。

美国是世界上第一个也是典型的联邦制国家，全国领土由50个州和哥伦比亚特区组成，美国的政府体系分为三级：联邦政府、州政府和地方政府，其中后两者组成了美国的次国家政府，州是组成联邦的成员单位，而地方政府包括县、市、镇、学区和特别政区五大类政府。美国作为世界上最发达的国家之一，在次国家政府参与国际合作方面有一定的历史，在很多领域开展了广泛的国际合作实践，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由于次国家政府是在国家政府的背景之下进行的，因此美国与中国的次国家政府交往也离不开中美两国关系发展的大环境，它随着中美关系的发展而发展。新中国成立后到尼克松访华前的20余年间，中美关系长期处于僵持阶段，美国政府隔断了与中国的人员往来，两国在次国家政府方面的交往也几乎为零。1972年尼克松总统访华，两国签署《上海公报》，中美交往的大门重新打开，次国家政府交往也开始起步，一些美国州市领导人访华，希望增进对中国的交流和了解。1979年两国正式建交后，双方在政治、经济、教育、文化、科技和军事等广泛领域开展了交流与合作，两国次国家政府的交往也迅速增加，但发展过程中也出现了起伏和波折，如1989年北京政治风波后，美国宣布对华进行“制裁”，中止两国高层往来，两国关系的恶化也对次国家政府层面的交往产生了一定的消极影响，体现在两国新增友好省州和友好城市的数量发展放缓。1993年以后，美国次国家政府对华交往又开始逐步恢复并呈现出全面发展的良好态势。

1 美国次国家政府对华交往的动因分析

美国次国家政府开展对华交往既有国内因素的推动，也有国外因素的影响。国内因素诸如中央政府权力的下移、地方政府权力的加强等，在这里主要讨论国外的驱动因素，具体表现在以下两方面：

1.1 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对美国次国家政府有巨大吸引力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实现了持续30多年的高度增长，创造了世界发展史上的奇迹。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之后，美国在内的大多数西方国家经济低迷，但是中国经济却保持了较高的增长速度，如今已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3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为568845亿元，按可比价格计算比上年增长7.7%，比上年增加近5万亿元，而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数据显示，同年全球经济增长率仅为2.9%，其中发达经济体增长率为1.2%。在2013年全球贸易增长不乐观的背景下，中国进出口总值4.16万亿美元，扣除汇率因素同比增长7.6%。

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为美国提供了巨大的市场，对美国投资人具有巨大的吸引力。中美两国作为全球最大的两个经济体，经济高度互补，利益相互融合。据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统计，2003年到2012年的10年间，中美之间的贸易额急剧增长，美国对华出口额从275亿美元增长到1086亿美元，增长了294%。目前，中美两国互为第二大贸易伙伴，中国是美国第三大出口市场和第一大进口来源地。

1.2 对华交往是美国地方领导人吸引投资、刺激本地经济与就业的需要

次国家政府的首要职责是管理本地的经济、社会、文化等事务，其中促进本地经济发展则是其执政目标中最重要的一环。全球化时代，地方经济的发展以及就业机会的扩大越来越取决于一个地方参与国际经济活动的程度。对于美国的次国家政府来说，强劲增长的中美贸易成为拉动美国地方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也为当地工人带来了大量就业机会。首先，美国从中国进口的大量质优价廉的产品，使美国消费品价格相对较低，提高了美国民众实际消费能力和生活水平，为保持美国经济增长提供了动力。其次，中国企业在美国的投资也为促进美国当地经济发展和创造就业作出了贡献。据不完全统计，中国在美企业直接雇佣的人员已由20世纪90年代初的不足2000人增加到2012年的2.7万人。例如，总部位于芝加哥附近的万向美国公司2010年底的工资单上有5686名员工，90%以上都是美国公民。

2 美国次国家政府对华交往的主要渠道

中美建交35年来，美国次国家政府与中国在经贸、科技、人文、教育等广泛领域开展了积极而富有成效的交流与合作，主要通过三个渠道：

2.1 美国次国家政府领导人访华

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与市场的不断开放，以及美国次国家政府发展对华交往的需要，美国的州长和市长等次国家政府领导人纷纷访问中国，其主要目的是为了进行实地考察，促进本地产品的出口，吸引外国投资，推销旅游业和发展文化交流等。自2000年以来，多位州长率领规模庞大的代表团到访中国，这些代表团主要由商业、农业、教育、金融服务等关键产业的代表组成，行程主要由拜会中国国家领导人、与中国相关政府部门会谈并签订合同、访问中国地方省市考察并洽谈合作等事项构成。美国州长的访华行程大多紧张且务实。例如，加利福尼亚州州长布朗于2013年4月9日至16日访华，在短短一周时间内就访问了北京、上海、江苏和广东四地，推动了双方在经贸投资、教育、环保、旅游等领域的合作。

2.2 中美友好省州和友好城市平台

友好省州和友好城市是美国次国家政府对华交往的重要方式和平台。中美建交后，，中美友好城市工作为两国间的友好关系发展开辟了一条新的渠道。友好城市交往成为加深两国人民的了解和友谊、促进合作和共同发展的有效方式。

中美建交后不久，俄亥俄州与湖北省结为两国间第一对友好省州，仅仅3天后，江苏省南京市与密苏里州圣路易斯市结为第一对友好城市。随着中国的改革开放和双边关系的深入，两国友好省州和友好城市的数量不断增加，迄今已缔结41对友好省州和201对友好城市。美方与中方各省市结好总数最多的州是加利福尼亚州，共50对，其次是得克萨斯州的14对，中方与美方州市结好最多的省份是江苏省，共33对，广东省和山东省各以19对并列第二。从时间上来看，两国友城在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实现了平稳发展，而2000年以后至今是双方结好数量最多的时期，单个年份结好数量最多的是1994年，在那一年双方共缔结19对友好省州和城市。

在加深了解、互利互惠的基础上，中美双方友好城市努力把交流领域从单纯的地方政府官员的友好往来，逐步扩大到社会各阶层、各行业的双向交流与合作。两国友城交往也逐渐走向制度化和规范化，两国的一些全国性组织为推动中美友城交往发挥了重要作用，如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和美国国际姐妹城协会是作为中美两国友好城市活动的组织和协调者，双方通过举办国际友好城市大会、参加对方年会等形式为两国城市间交流信息、寻找合作伙伴、探讨友好城市发展牵线搭桥。2014年是中美友好城市建立35周年，上述两组织将在美国华盛顿召开“中美友好城市大会”，深化中美友好城市之间的务实交流与合作，并颁发中美友好城市系列奖项，表彰在中美友好城市交往中取得突出成绩的省州、城市及个人。目前已经评选出长期合作、经贸交流、青年交流等9个类别的38个奖项，这将对两国友城未来的可持续发展起到激励作用。

2.3 设立专门对华事务机构

在美国，一些与中国来往密切的州和地方设立了专门的对华委员会，如华盛顿州的中国关系委员会、俄勒冈州的俄勒冈—福建姐妹省州委员会等。在华设立办事机构也是美国次国家政府参与中美关系的另一种方式。例如，马里兰州中国中心是成立时间最早、规模最大、业务量最多的办事处。芝加哥市旅游局已经在北京、上海和广州设立了三个办事处。美国各州政府、市政府、旅游局、港务局在华代表机构还组成了美国各州驻华协会、美国各州在华中心等组织，方便更好地促进双方各项交流合作。

3 中美次国家政府层面交往前景

随着中美关系的深入发展，两国政府都日益意识到加强次国家政府层面的交往将进一步增强双边关系并为两国都带来裨益，因而对该领域交往给予越来越多的重视，一些创新型的机制和方式也开始涌现，并取得了较好的效果。例如，中美省州长论坛是中美两国元首于2011年1月共同宣布建立的中美地方政府合作机制，是中美两国加强地方政府合作的重要开创性举措，论坛由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和美国全国州长协会负责具体实施，自建立以来已举行多次对话活动，成为中美各省州扩大友好交流、推动经贸合作的重要桥梁和渠道。该论坛已被纳入第四轮和第五轮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成果清单。中美城市经济合作会议是两国推进地方层级经济合作的又一机制，已于2011年和2012年分别在美国西雅图和中国南京举办过两届会议，对深化两国地方经济合作、促进中国企业赴美投资发挥了积极作用。可以预见的是，在两国政府的推动和地方的积极参与下，中美次国家政府合作将拥有更加广阔的发展前景，为中美关系的长期健康和稳定发展发挥有益的作用。

参考文献

[1] 陈志敏：《次国家政府与对外事务》，北京：长征出版社，2001

[2] 王骚：《西方行政制度》，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08

[3] 中国国际友好城市联合会官方网站：《世界各国与我国建立友好城市关系一览表》 http：//www.cifca.org.cn/Web/WordGuanXiBiao.asp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