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历史真相的面纱
作者:贺雅文 字数:4348 点击:
摘 要:近年来,故事化叙事已经成为纪录片艺术创作走向的主要潮流之一。故事化的创作手法可以增强纪录片的可视性和传播效果的有效性。本文着重探析了《史前部落的最后瞬间》的故事化创作手法,并就纪录片的故事化适度性把控进行一些探讨。
关键词:故事化;悬念;情景再现;细节
《发现之旅》频道是国内唯一以人文探索、科学揭秘类节目为主的专业频道。该频道播出的《史前部落的最后瞬间》不仅获得了第21届中国电视金鹰奖优秀纪录片和最佳导演奖,还获得了第4届四川电视节国际纪录片金熊猫最佳导演奖。影片取得成功的一个最重要因素就是它采用了故事化的叙事创作手法。“故事”和“论述”是纪录片基本叙事模式的两个方面,“故事”是指纪录片要讲述的对象,“论述”则是纪录片要讲述的方法。纪录片不仅要讲“好故事”,更要“讲好”故事。自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以来,纪录片愈来愈多地采用故事化的创作手法使纪录片更加地生动形象,增强纪录片的可视性和传播效果的有效性。故事化创作手法已经成为纪录片实现自我突破和超越的路径。科学纪录片制作者大卫爱登堡曾总结过:“最好的节目都像是一个故事,因为他们所使用的叙事手段会引起让观众继续观看下去的愿望。这一点对侦探小说和科学纪录片都行之有效。科学是有趣的,,因为它会提出一个问题,会让观众渴望知道答案,然后这个答案又会把观众引向另一个问题。”需要指出的是,纪录片的故事是不同于故事片中的故事。故事片中的故事少不了创作者的补充和重构,而纪录片的故事是“找到的故事”,是被发现的故事。如果说故事片是表现的纪录,那么纪录片就是纪录的表现。《史前部落的最后瞬间》是一部历史考古类纪录片,却一改往日历史考古类纪录片的沉闷枯燥,十分地引人入胜。这部纪录片取得成功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它在尊重历史事实的基础上采用了设置悬念,情景再现,细节描绘等故事化的创作手法来结构影片,让观众在接受知识的同时也获得了审美的享受。
1 悬念迭生,环环相扣
马斯洛认为,人的无意识深层有一种探索内驱力,它使人产生认识和理解外部世界客观事物的愿望,因而学习和发现未知的事物会给人带来满足和愉悦。纪录片应该满足受众认识世界,探究未知的好奇心理。这部纪录片采用了限知视角制造了故事的悬念。米克巴尔从读者与人物”了解”的角度把悬念分为了三种类型(读者-人物-、读者+人物-,读者-人物+),读者+人物+的便是人物与读者都获悉了答案,也就不存在悬念了。悬念最有魅力的地方在于它的不确定性,以这种不确定性为诱饵,吸引观众带着好奇继续探求答案。根据悬念在纪录片叙事结构中的不同作用,可以将悬念分为结构性悬念和兴奋性悬念。结构性悬念是通篇的全局式的,产生于纪录片的总体构思之中,用于构建纪录片的整体框架。兴奋性悬念又称为小悬念,通常在总体悬念抛出之后出现,起到推动情节发展,吸引观众的作用。《史前部落的最后瞬间》中大量采取了营造悬念的叙事技巧,在开篇首先设置了一个结构性悬念,“是什么挡住了文明的车轮,把西北地区的早期文明摔出了历史发展的中心舞台?”紧接着讲述喇家村的村民在耕田取土的时候经常挖出零散的人骨,再设置一个兴奋性悬念“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尸骨隐藏在喇家村的房前屋后?”随着考古的进行,随后又设置小悬念“14具尸骸为何聚集到一起死去?”“四千年前的恐怖之夜,究竟是什么灾难降临到了喇家大地上?”当问题提出以后,观众与故事中的人物都不知晓答案,这些问题带领着观众继续探秘,在因果推理中揭开谜团。最终揭开历史谜团,得出结论:喇家的灾难是由地震、山洪和洪水共同造成的,首先是地震,然后是山洪,最后是洪水。洪水造成了喇家遗址的灭顶之灾,它是摧毁喇家史前文明的凶手。影片通过悬念的设置和铺陈使叙事得以展开,不断地进行假设,推翻假设,从而环环相扣,扣人心弦。
2 情景再现,丰富视听
“情景再现”又称“情景重现”、“真实再现”、“现场模拟”等。“情景再现”有三种形式,一是扮演,即安排演员来扮演人物。二是搬演,搬演不同于扮演,搬演侧重于表现一个场景或事件。三是资料摘录。“很久以前的一个夜晚,在黄河古道边的一个村落里,人们正拖着一天的疲惫来到炉膛边取暖。突然,一丝不详的征兆从他们身边传来,大家正在疑惑和惊恐之时,灾难的魔掌便铺天盖地,顷刻间就将他们吞没在无边的黑暗之中。”这是《史前部落的最后瞬间》开头的旁白。影片开篇设置了由人物搬演的故事情形,牢牢抓住了观众的好奇心和注意力,为情节的展开做好了铺垫。搬演的方法并不是纪录片常用的方法,但是因为其真实价值和生动表现浑然一体,对于纪录片来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纪录片之父”罗伯特弗拉哈迪的作品《北方的纳努克》被视为世界影视史上的第一部“纪实电影”。事实上影片中所表现的爱斯基摩人的生活在当时已经不像影片中所描写的那样,爱斯基摩人已经学会用更先进的武器狩猎,而不仅仅是用标枪和绳索。大尺寸的冰屋也是重造出来的,因为爱斯基摩人现实生活中的冰屋并不适合于拍摄。影片中所表现的一切,都是在弗拉哈迪的要求下,爱斯基摩人按照这些要求去做的。影片并不是真实生活的原始记录,而是非常明显地存在着“搬演”的成分。所以,纪录片从它诞生那时起便采用了“情景再现”的创作手法。编导余立军在谈及《史前部落的最后瞬间》的拍摄时说:“故事主要是以破解史前灾难之谜为线索,但过去挖掘的现场大都回填了,所以实际上我们已拍不到所想要的东西,补救的办法,一是靠现场的抓拍,二是靠再现,也就是通过搬演模拟过去发生的事。”以往的历史考古类纪录片侧重于对专家学者的采访和静态历史文物的展示,显得平淡无奇,叙事能力弱。创作者往往采用解说词加历史遗迹画面或者纯讲述的方式来展现历史,影像只是作为讲述的补充形式而存在。而“情景再现”作为一种不错的叙事手段可以向观众展现尘封的历史,丰富视觉语言,提升影片的艺术品格,起到弥补“叙事断点”的作用。但与此同时,“情景再现”作为一种创作手法也带来了对纪录片真实性和纪实性的质疑。有些学者认为,真实是纪录片的生命,是纪录片赖以生存的土壤。“情景再现”的使用使得创作者对一些细节的处理不可避免地带有主观性的因素,夸大了纪录片的艺术性,削减了纪录片的纪实性。其次,“情景再现”的滥用将会混淆观众的视听,有意无意地造成对观众的误导。另一些学者则持有不同的观点,长江大学文学院副院长刘远军认为“纪录片真实与否,与是否应用情景再现表现手法无关,而与创作者的综合素养紧密相联。这种综合素养体现在编导对电视语言的熟练应用,对历史内涵的透彻分析以及对情景再现运用原则的精准把握,通过以上三点要求来实现编导作为把关人角色的精彩演绎。”那么,纪录片追求的“真实”应该是怎样的“真实”呢?纪录片追求的“真实”应该是创作者通过多元化的创作手法来“创造性地利用现实”,从而达到“深度真实”,而非简单的“刻板真实”。情景再现的前提是事件是以前真实发生过的,只是因为没有记录,所以采用情景再现进行一种补救。具有科学依据的情景再现是值得鼓励的,而带有抒情性的情景再现则是要慎重使用的。在纪录片的创作过程中应该做好对纪实和再现的度的把握,特别是在历史题材的纪录片中,要坚持纪实拍摄为主,情景再现为辅,切不可本末倒置。
3 细节描绘,感人致胜
纪录片中的细节,广义上说,是指片中构成人物性格、事件发展、社会情境、自然景观的最小组成单位,它包括神情细节、动作细节、物件细节、环境细节、声音细节等。狭义上说,它特指那些能够反映人物特有的动作、神情、心态以及能够揭示人与人、人与事物之间所存在的某种微妙关系的真实镜头。细节是故事最饱满的体现,是“被放大了”的小故事。它是纪录片的情感生发之处也是逻辑推理的着力点,具有不可抵抗的审美魅力。《史前部落的最后瞬间》中有这样一段描述:“3号房中也出土了一对母子,而且姿态更加悲壮,母亲双膝跪地,臀部落坐在脚跟,幼儿依偎怀中,双手紧搂着他的腰部,母亲仰面朝天,象在企求上苍留给他的孩子一条生路。在7号房里还有一对母子,他们的死亡姿态非常奇特,经过仔细观察,才能发现母亲的身体是被叠加在一起的,从侧面观察,可以看到她的大腿和手臂都被压缩到了一个平面上,而在她的左肩上方,露出一个小孩的头颅,显然母亲的背部受到过沉重的撞击,而在她卧倒之前,仍不忘将孩子护卫在自己的身下。”这些尸骨牵连的地方,无不渗透着长者以身佑子的深情,给观众带来了情感上的共鸣。配有动画的细节描述展现了灾难来临前人们的无助与悲怆,体现了母爱的伟大,这些真切的情感穿越了时空,让人为之动容。同时这些遗骸姿态的细节也成为了考古学家进行逻辑推理的依据。
4 结语
纪录片在故事情节的夸张性和曲折性上远不及故事片,所以纪录片不能以故事性为利剑来开拓市场。纪录片不是用完整的、戏剧性的情节打动观众,而是靠镜头的衔接吸引观众。真实性是纪录片的生命。任何纪录片的创作都不能违背其真实性的原则。故事化的过度渲染会影响纪录片的真实性和客观性,也会影响到知识的传播效果,构成对纪录片纪实理念的伤害。当纪录片创作变成为故事而故事的时候,故事化就失去了它作为一种纪录片创作手法的本义。纪录片需要担负传播真实事实的历史责任感和弘扬真善美的社会责任感,而不能停留在满足观众感观享受的层面。故事化的纪录片切不可走向偏重技巧和形式,背离科学和人文的深渊。纪录片的故事化并不意味着纯粹的娱乐化。我们追求的不是故事本身,而是故事背后的意义。纪录片既不是高台说教也不是娱乐大众,而是以亲和的方式,融合人文精神,赋予受众内在的精神源泉和价值观念。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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